“一个陌生人都能伸出援手,那个死妮子呢!自私自利!只顾她自己,还不如死外面算了。”
她就是这样,总是喜欢在高兴之余,将我单独拎起来贬低一番。
习惯了。
她哪天不骂我呢?
骂吧,骂吧,反正也真的骂到死了。
想着想着,我的灵魂不免看着妈妈发笑。
为了给哥哥提供脐带血,自私自利的我被迫出生了。
五年级时,上一秒还在认真写试卷的我,下一秒被他们按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床上,打入麻药。
我浑身发抖,好怕好怕,但怕向来是最没用的。
得知哥哥病情恶化需要心脏时,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,哭到纸页都被鼻涕黏在了脸上。
我甚至算着日子,爸妈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的房里,语重心长地劝告我。
“囡囡啊,你哥哥需要心脏,你不能不帮他。”
可我看着他们依旧忙碌,依旧愁眉紧锁,在我房前走来走去,这话始终也没说出口。
但出生时我就明白了,医生能宣告的不是哥哥的死期,是我的。
我特意挑了一张樱花信纸,认真地写起了诀别信。
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信纸上泛了花,甚至幻想着自己献出心脏后,哥哥恢复了健康,而我也终于久违地等来了爸妈的懊悔和爱。
我多想他们注意到我啊。
然而出门时差点和妈妈撞了个满怀,她嫌恶地看了一眼我肿地像核桃的眼睛,声音尖锐。
“哭什么哭,天天装那个死样子给谁看!”
窗台是妈妈很喜欢的小雏菊,我为她种的,她觉得碍眼,路过时一把推倒在地。
花盆碎了一地,连同我那颗心。
我跪在地上,合起掌心一把把捧起地板上的土,泪水浇了花。
我将那株小雏菊挪到了墙角。
妈妈不是觉得小雏菊碍眼,而是觉得我碍眼罢了。
我和她那如同散沙的母女情,风一吹,就散了。
彼此最后一面,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她一声“妈妈”。
哥哥的手术前流程很顺利,我的灵魂也关切地游荡在哥哥周围。
他侧着脸躺在病床上,即将要被推进手术室。